🌟国风乙女 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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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话 团子和离姑娘
“师父——
茯苓、白芷、龙葵...
还有一味要买的药材是什么呀!”
“紫苏。”
往来的大街上,男子安稳柔和的声音不响,却有一种压下尘世喧嚣的力量。
他是新来安定县的大夫,却被百姓称作神明。
他开的布施摊子不收一两银子,只考学问。
“这是马齿苋,可祛湿清热、解毒止痢、散血消肿,你先收下。
上回你来领了艾叶,可还记得功效?”
男子戴着白色的薄纱斗笠,真正的面容从不示人。
布施摊和最前头的人也保持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记得记得,主治心腹冷痛!
前几日我邻里犯了病,还是我回想起这个治得他!”
队伍前头的男人把话说得大声而爽气。
“药苦,喝完记得领一碗桃花羹。”
分配药材的徒弟递出了手里的汤羹。
“是甜的,当心烫。”
喝完药后再喝一碗桃花羹,是这个神明这儿特有的习惯。
平日温饱都成问题的百姓们,能在接受治疗过后享受暖暖甜甜的桃花羹汤。
“多亏了神明大人!
我们都是乡下人,无以为报,这点是我自家种的菜,您一定要收下!”
他拍了拍身边提着篮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上前。
她举着比她脸还要大一圈的菜篮子,娇滴滴地说:“谢谢神明大人!”
戴着白色薄纱斗笠的神明接过菜篮子递给了身后毕恭毕敬站着的弟子。
小女孩还在上前,神明的动作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思考过后。
他小心而温柔地把小女孩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掀开薄纱,在有些发愣的小姑娘的脸颊上轻轻而郑重地吻了吻。
“谢谢。”
他的语气很认真。
“神明祝福你啦。”
排队的人群全都笑着。
他们虽看不清这个神明的脸,但他们明白神明的心。
这是一个一心向着他们的,慈悲的神明。
布施结束后,团子在弟子的陪伴下回到了宅中。
这里,是安定县欧阳府。
几个月前,团子的药材天赋被当时富可敌国的欧阳府大当家发现。
“我要你来我府上做大夫。
为此,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提供。”
欧阳大人的母亲得了重病,只有团子配置的草药才对她有明显的治愈作用。
欧阳大人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下团子。
“我...想做药材布施。”
团子只提了这一个要求。
欧阳大人也是个善人。
他为团子提供了一座很好的大宅,分配给他仆人,还帮助他收了弟子。
布施摊药术精湛,又不求回报,理所应当地一天天做大,拯救了数以千计的人。
百姓甚至开始为欧阳家和团子修建寺庙和祠堂。
“师父,您当真是上天派下来普度众生的神明!”
团子的弟子们全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
团子只是浅淡地笑着。
“我不是任何人的神明。”
他轻轻道。
是日夜。
团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京城山下的清诚寺里。
清诚寺破败不堪。
称他为神明爹娘早已不见踪影,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四处全是愤怒的人们刻下的痕迹。
他抱着怀中的女孩一步步攀上正殿后山中的石阶。
他把女孩轻轻放在小茅屋的床上后,去了厨房。
团子沾了些车前草磨成的粉末。
粉末过于细腻,他分辨不清。
他仔细嗅了嗅,奇怪的气味。
但是这一抹异样的气味很淡,淡到他和之前一样,依然怀疑自己的判断。
团子终于还是用舌尖尝了尝。
没有苦,没有甜,他早就什么味道都辨别不出。
可是短暂的几分钟后,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曼陀罗花粉。
有人在车前草磨成的粉末里混合了曼陀罗花粉。
所以,喝了车前草汤药的病人才都死了。
他们本就虚弱,根本熬不过曼陀罗花粉的毒性。
能够接触这些药材的,除了他,就只有他的爹娘。
他那把自己奉为神明的爹娘。
他们只想消灭上官离一人,却忽视了需要车前草治病的还有其他患了肺痨的病人。
团扇对此并不知情,一并将汤药灌了下去。
这才酿成大祸。
团子回到了小茅屋。
床上的姑娘睡着。
团子一度几乎以为她还会偷偷睁开眼睛,小声地呼唤他。
“他们走了吗?”
他还能听到离姑娘清脆的声音。
他把这个女孩埋葬在了小茅屋旁的树林下。
上官家的人没有来认领上官小姐的身体。
当团子把女孩抱到上官府的时候,那个据说是上官大人的人只是轻轻地扫了女孩一眼。
“这不是上官离,上官离失踪了。”
他一锤定音,便关上了大门。
团子不理解。
他怀里的女孩没有归宿,那他把她带回家。
这个梦好长。
一晃似乎就是好几年光阴。
那个女孩的脸在梦境中不断不断地浮现。
她总是以抱着团子的方式出现,又以亲吻他的脸颊作为结尾。
“团子,这就是爱。
团子,你明白爱了吗?”
她低声细语。
团子从梦境中醒来。
他走到屋外,看着夜空中疏朗的星和皎洁的月光。
或许是女孩的脸重复在梦中出现了太多遍,他似乎看到镀着月光的云也变成了女孩面容的轮廓。
“如果我是神明,离姑娘,为什么我渡不了你?”
团子对着月亮说话。
他在布施的过程中遇见了各种各样的百姓。
他们交流着,逐渐让团子明白了人间。
神明终于和百姓真正连结到了一起。
人们向他毫无保留地诉说着病痛。
他们在受到治疗后,欢笑着、感激着他,他们用尊敬和爱戴回报着他们的神明。
而团子似乎有点知道了——
什么叫做痛苦,什么叫做安慰,什么叫做爱。
他是被爱着的。
和爹娘对他的爱不同,这些百姓给他的,是真正的爱。
他不明白的,是那个叫做上官离的姑娘为什么离去。
她在人间时教他做自己的神明,但是团子想要的,还是她再来人间。
“世人常说,佛渡众生。
但我常以为,是众生普渡了佛祖。”
女孩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响。
“我有点懂了。”
团子低下了头。
“只是离姑娘。
你,我的神明,又该由谁来渡呢?”
苍穹中,是永恒的月色。
未完待续…
🍃果子有话说:
团扇线到此为止结束啦。
这条线想要讨论的是爱、自渡和灵魂。
一个失去味觉的人能知道什么是甜嘛?
一个从小被灌输观念的人能自我觉醒嘛?
一个不知道爱和痛苦是什么的人能感受到这种情感嘛?
这些是我在写文章的时候思考的。
临近结尾了,我希望我写的这些男人支线的主题能够一个比一个深刻,涵盖一个比一个更宏大的命题。
感谢你们看到这里。
每一位读者,相信你们也都会成为自己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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